母親的心愿

□ 霍麗

春節回老家，到小姨家拜訪，和小姨嘮嘮家常,小姨又提起了母親想蓋樓房的事兒。

　　建樓房是母親近十年來最大的心愿，她經常念叨“誰家蓋了新樓房，誰家又蓋了兩棟三層樓房……”這些話她和小姨說了好多回，更和我說了無數回，母親說話時眼睛里始終閃爍著星星般晶瑩的光，透過光，我仿佛能看見母親的心里早已蓋起了一座高大的樓房，氣派的門、明亮的窗、雪白的墻壁，房間里灑滿陽光。

建房是母親一直以來的心愿。我剛出生時，我們一家住在簡陋的泥房中，母親那時的心愿便是蓋三間大瓦房，他們拼命攢錢。可是，爺爺家窮，父親也跟著窮，土地剛剛承包到戶，我們家一窮二白，連吃穿都困難，哪來的錢建房，況且是當時讓人仰望的大瓦房。

　　母親和父親都是勤勞的。為了我和弟弟的日子好過些，也為了早日住進大瓦房。我上小學時，村里挖干渠，好多的勞力都去“上伙工”，父親和母親便開始起早貪黑做大餅供應伙工，他們做的餅好吃，為人又和善，所以大餅供不應求，家里略微有了些積蓄。后來干渠挖完了，母親又開始起早做豆腐，因為母親手巧又善良，童叟無欺，所以每天早上兩筐豆腐不用出門吆喝，在家里就賣完了。那時的記憶里，我家的院子里總是站著很多等著豆腐出鍋的老人和孩子，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，我心里滿滿的幸福感。上帝是公平的，種下勤勞的種子結出甜絲絲的果，在我讀五年級時，我家終于建起了六間大瓦房，用了當時最流行的石膏板吊了頂，墻裙還貼了漂亮的水刷石。

　　搬進明亮寬敞的大瓦房，年幼的我就像住進了皇宮，連走路都帶著風。這種揚眉吐氣的日子過了五年左右，農村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，村里的泥巴路鋪成了平整又寬闊的砂石路，電話也通到了家家戶戶，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紅火，村里陸續有人家推掉瓦房蓋起了樓房，曾經課本里的“電燈電話，樓上樓下”成了現實。明亮的窗、雪白的墻壁，房間里充滿陽光，我看到母親望向樓房的眼神，充滿了無限的向往。

　　我知道母親一向要強，一直想蓋一棟樓房，生活很多時候并不能事事如愿，甚至會事與愿違，因為多種原因，到目前為止此事仍然在規劃中。雖然母親暫時不提建房的事，可建樓房的心愿一直都藏在她內心柔軟的最深處。我特別理解母親，辛勞一輩子了，多么希望有座高大漂亮的能長自己志氣的樓房！我多期待明年風兒吹紅楓葉的時候，母親在樓房里回眸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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