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雪起

[浙江]桑飛月

一年之中，杭州會飄三場與眾不同的古典雪。孤山梅花，人稱香雪；滿隴桂花，是為金雪；西溪蘆花，此乃秋雪。

在江南，凡有溪水處，皆能見蘆花。但，如若你在杭州城中，不想跑得太遠，又想看壯美的秋雪，那就去西溪。

西溪位于杭城之西，因唐宋時期錢塘縣西湖之西的一條溪水而得名。后來，這里逐漸形成了一片水網密布的水鄉。水鄉人以打魚養蠶為生，生活過得相當辛苦。近些年來，隨著城市的蔓延，當地人的工作生活方式有了很大的改變。面對這片特別的地方，睿智的城市建設者們決定將此保護下來。于是，這便有了現在的西溪濕地公園。

西溪與西湖、西泠并稱為杭州三西，皆為名勝。西溪與西湖有所不同，西湖是精致的，宛如西子。西溪則是粗獷與野性的，像一只從遠古泅渡而來的巨大水鳥，馱著那些同樣古老的樹木、野草、飛鳥，以及古老的詩意，安靜地棲息在杭城的西隅。

在西溪，生長著三百余畝的蘆姓植物及它們的親戚。深秋時節，白茫茫的蘆花與藍天碧水交相輝映，如同仙境，蒼茫、寂靜、素雅……

能讓人暫時忘卻凡事。

去西溪賞秋雪，可去洪園，亦可去秋雪庵。去秋雪庵賞秋雪，別有一番意境。

秋雪庵在西溪濕地中心水域的一個小島上，建于宋淳熙初年。明朝時的一天，書畫家陳繼儒留于庵中住宿，在夜晚的月光之下，他向東南一望，看到蘆葦灘地白茫茫一片，令人名利俱冷。于是，他便取唐人詩句“秋雪濛釣船”的意境，將其庵題名為“秋雪庵”。每年霜降后的第十天，一些詩人雅士們就會集聚在此進行祭拜活動。其間，還有當地的一些小詩人在進行《洪氏家風》誦讀。

隨著詞人祠堂祭拜活動的開始，為期兩個月的聽蘆節也由此拉開了帷幕。尤喜聽蘆二字，聽蘆，需凝聚心神，才能聽得風吹動葦稈發出的秋音。這是古人留下的意境，其實也是對今人的一種考驗。

在秋雪庵，我獨自站在紅彤彤的烏桕樹下，聽古琴之聲在水面上飄蕩，看蒼茫蘆花……漸漸地，秋思起，想起了曾經的一些朋友，此刻，好想與他們一起，乘搖櫓船穿行于蘆花中，談談生活、草木抑或古老的詩歌。如果什么都不談，那就像顧城寫的那樣：草在結它的種子/風在搖它的葉子/我們站著/不說話就十分美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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