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宜的美

[上海]展顏

上網絡書法課，最享受的是每堂課的最末十分鐘。老師會打開一段古風音樂，在音樂聲里再示范一遍當天所教的字。行云流水酣暢豪健的筆觸，細細如山泉叮咚的琴音，往往這時，我整個的身心就沉浸在古意盎然的國風美好之中。

下課后，我每天的練字時間大約在兩個小時左右，需要外在的一種力量來陪伴，來撫慰，我也如老師那般，選擇了音樂。

但說來也怪，起先，我今晚練字選擇聽民謠，明晚練字選擇放爵士樂，很奇怪，平時覺得入心入耳的音樂，練字時，就覺得像是一種干擾，越聽越寫不好，越寫不好就越著急。直至，我切回到了古琴歌單，清麗幽雅的琴音飄入耳朵，像長出隱形的翅膀，飛過四肢百骸，心神漸漸變得專注而安定，不知不覺就練完了。從此，我練字時只聽古琴歌單的曲目，哪怕夜夜重復，也不覺枯燥，突然醒

悟，這實際上是一種審美上的匹配，中國文化是一脈相承的。書法和古琴，都具有高深的性理，能調寧心神，卻邪納正，陶養情性，它們在審美調性上是契合的、相得益彰的。

想起去年夏天，我在上海東方藝術中心聽過一個琴歌音樂會。琴歌，即撫琴而歌，它是一種詩詞與古琴音樂相結合的藝術。舞臺上道具簡約，紅木桌凳各一，桌上置一張古琴，后面幾案上擺一盆古松。臺上歌者一副文人打扮：“非商非羽聲吾伊，宛轉歌喉唱艷詞。腸斷那何人不識，一腔清韻有誰知……”唐詩宋詞，我們常以朗誦的方式吟哦它的美好，而今藉同古琴的伴奏唱將出來，卻是另外一番風流倜儻，一股和風駘蕩之感充盈周身。古琴如涼風，它與詩詞也構成了審美上的匹配，交相輝映，中國古典文化的典雅意境何其雋永。

書法、詩詞、古琴……這些不同的藝術形式，說到底其共同核心都是中國古典文化。所以，聯袂欣賞才是匹配合宜的。藝術的審美，至關重要是美得恰當、美得妥帖，像疏影橫斜，暗香浮動，讓人獲得沁人心脾的精神享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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