梔子花開

呂秀彬

雨里雞鳴一兩家，竹溪村路板橋斜。婦姑相喚浴蠶去，閑看中庭梔子花。

像一只只玉蝶，婆娑于蔥蘢的翠碧中。庭院里、溪橋畔、道路旁、池塘邊……一簇簇耀眼的潔白，把六月，點染成風情萬種的明媚。

南風徐徐而過，洇漫著梔子花馥郁的芳香，吹過池塘，是水面清圓；掠過原野，是麥穗鑲金；越過山巒，是眉峰如黛；飄向藍天，是白云悠悠……仿佛是感應著縷縷裊裊的暗香：麥子香了，醉了流著濁汗的“三伏”；荷葉香了，醉了游戲其間的魚兒；山嵐香了，醉了潺潺歌唱的小溪；云朵香了，醉了嘰嘰喳喳的云雀……

梔子花燦然綻放的日子里，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，姑娘還是漢子，總喜歡在胸襟前，別著幾朵剛剛采來的，還帶著晨露的梔子花。花香沉沉地鋪展，汗水的腥味便倏然消逝了；花色瑩瑩地留白，歲月的紛繁便悄然清淺了；花事美美地演繹，煙火中酸甜苦辣的滋味，便宛然淡泊了……如繚繞人寰的片片祥云，梔子花開的地方，總是溫馨著流年的安好。

信佛的老人，總喜歡于款款的煙香中，用雕著青花的瓷碗，盛滿汪汪一碧的水，然后，采幾掬如蓮花一樣潔白的梔子花，沐浴水中。青瓷、碧水、白花、翠葉……于《蓮花處處開》 梵音的古雅、清凈、莊嚴、靜穆中，讓人沉浸于光明祥瑞、清凈安寧、莊嚴肅穆的感染中……那宛如白蓮一樣，盛開于青瓷中的梔子花，多像皈依于菩提樹旁，一顆顆純如明鏡的心靈。

梔子花殘，卻于綠油油青亮亮的葉叢間，點綴朵朵淡黃，寧可抱香枝頭老，不屑飄零舞東風。姑娘們就把殘花帶回家，讓陽光烘焙成一抹抹牙黃色的玉，把沁人的濃香，裝進香囊，縫入枕頭，撒在閨房……歲月便依依成香；浸泡為茶，靈魂，便縈繞著梔子花的香味。

一瓣冰心，滿身素華。梔子花開，讓六月?lián)u曳多姿，詩意浮動；梔子花殘，抱香花枝，守身如玉，把香味最后的一絲一縷，散入歲月的一隅一角。

假如梔子有魂，就讓她植入人們的心坎，人性，便會如梔子花一樣善良；人情，便會如梔子花一樣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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